江城 (译文纪实) (彼得·海斯勒(Peter Hessler))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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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寻路中国》姐妹篇,纪实中国三部曲序曲, 在美畅销十余年,据何伟个人网站补删的全本) (译文纪实) (彼得·海斯勒(Peter Hessler)) .mobi

内容简介

1996年8月底一个温热而清朗的夜晚,我从重庆出发,乘慢船,顺江而下来到涪陵。 涪陵没有铁路,历来是四川省的贫困地区,公路非常糟糕。去哪里你都得坐船,但多半你哪里也不会去。在随后的两年,这座城市就是我的家。 在这里,我有时是一个旁观者,有时又置身于当地的生活之中,这种亲疏结合的观察构成了我在四川停留两年的部分生活。 2001年,也就是这本书在美国出版的时候,一条通往重庆的高速公路通车了,一条铁路也正在修建之中,基本上再也没有人坐船去涪陵了。这座城市正在飞速发展着,在过去的二十年,那样一种转型变化的感觉——接二连三、冷酷无情、势不可挡——正是中国的本质特征。很难相信,这个国家曾经完全是另外一种模样,是19世纪西方人眼中“永远停滞的民族”。 2003年,三峡大坝一期完工后,不断上涨的江水将陆续淹没那些江畔之城,这多少令我有些伤感。而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这正是不断变革的对应面:贫穷、烂路、慢船。 这并不是一本关于中国的书,它只涉及一小段特定时期内中国的某个小地方。从地理和历史上看,涪陵都位于江河中游,所以人们有时很难看清她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 在1996年至1998年间,我学会了热爱涪陵。能再次回到长江上的感觉真好,哪怕它的旧时激流只存于我的记忆之中。

作者简介

彼得·海斯勒(Peter Hessler),中文名何伟,曾任《纽约客》驻北京记者,以及《国家地理》杂志等媒体的撰稿人。

他成长于美国密苏里州的哥伦比亚市,在普林斯顿主修英文和写作,并取得牛津大学英语文学硕士学位。海斯勒曾自助旅游欧洲三十国,毕业后更从布拉格出发,由水陆两路横越俄国、中国到泰国,跑完半个地球,也由此开启了他的旅游文学写作之路。

海斯勒散见于各大杂志的旅游文学作品,数度获得美国最佳旅游写作奖。他的中国纪实三部曲中,《江城》一经推出即获得“奇里雅玛环太平洋图书奖”,《甲骨文》则荣获《时代周刊》年度最佳亚洲图书等殊荣。海斯勒本人亦被《华尔街日报》赞为“关注现代中国的最具思想性的西方作家之一”。

读书笔记

昨晚在一个狠文艺的书店里遇见了何伟的《江城》,说实话我没想到这本书居然获准在大陆出版。而让我惭愧万分的是,当我买回家读完这本书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它自2012年2月出版以来的第四次加印,我买的是第7万册到第10万册中的一本—如果再刷半年微博,估计我连第五版都会错过了。

何伟写中国故事的美国人,关于他的人生经历请自行上网搜索。接下来的讨论默认你已经熟知何伟的背景,并且已经阅读过他的《寻路中国》和《江城》。

我没有看过何伟的《甲骨文》,就《寻路中国》和《江城》两本书来说,《寻路中国》在技巧上要圆熟得多,叙述也更为舒展。而《江城》你很难把它归入某个体例,它有回忆录的性质,中间夹杂着几页日记,还有那些在我看来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旅行速记,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何伟被记忆中某次长江之上的航程给迷住了,又或者他是在做英文写作的练习,所以耗费一整章的经历去描写记忆中的每一点细节。总之,我觉得《江城》是一个记事本,里面是何伟关于涪陵的所有印象,少有裁切修剪,保持了文字上粗糙的质感,因此反而让人觉得珍贵。

当我用不耐烦的语气评论何伟关于长江的文字速写的时候,《江城》这本书再一次让我意识到它吸引我的地方在哪里—即便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何伟笔下的中国对于我来说也足够陌生。陌生不是指我没有在小城镇生活的体验,而是熟视无睹带来的隔膜。任随把我扔到中国的某个市镇,当我看着街道上的人群,周围的建筑,一切都没有多少不同。所有的市镇都是一个市镇,都有丑陋成一种风格的建筑,都配置有杂货店、小饭馆、洗头房直到汽修店,甚至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千篇一律,可以一眼就分辨出他们的社会阶层和从事的职业。我不会如同何伟一样对某个普通的中国市镇发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因为太过熟悉的缘故,让我难以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更不用说为之投入情感,升起各种感悟。

何伟做到了这件奇妙的事情。

他的记叙本来很容易搞砸,要么是写成充满各种异域风情的猎奇文章,满足一下本国读者对东方的想象,为那些熊熊燃烧的狂想再添加一些木柴;要么是恪守一种外来者内敛、理性的视角,不带任何情绪地进行描述,从头到尾和手术一样精确和冷静。何伟避开了这两种可能,他在涪陵既不是观光客,也不是博物学家。他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凭借自己的淳朴天性和正直品格,让涪临变成了他的江城。所以,他甚至可以在前言里毫不害臊地宣称,涪陵就是他在中国的家乡。

而对于我这样的读者来说,即便我去过无数个和涪陵大同小异的市镇,何伟的描写依然激起了我对这座重庆小城的好奇与向往。准确地说,是对涪陵城里的日常生活和当地居民的状况第一次产生了兴趣。即便《江城》里明确地告诉我说,涪陵只是长江边一个煤灰粉尘漫天飞扬的小城,小城的居民生活乏善可陈。对于在时代重压里气喘吁吁的你我,何伟的奇妙在于他的写作会让我对自身的生活产生兴趣,并且在心理上重新建立和其它人的联系—或多或少在理解上我们彼此存在关联,而且都属于某一个不可言说的巨大、恒久存在。

这并非是因为趣味使然,何伟叙述的很多事情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松愉快。无论是天主教神甫的人生际遇,还是那个临毕业因流产而被开除的女学生,或者是因为婚外恋体会真正爱情却面临婚姻破裂的中年男子,涪陵的历史和现在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此,只能用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口头禅来表达:没有办法。何伟的书让人恢复了一种很罕有的能力:关切。读者对涪陵的人和事会产生一种关切之情,没有人会在读完这本书之后认为自己“重新发现了涪陵”,而是被何伟带入到那里的日日夜夜,看到他人的流血的伤口,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早已麻木的疤痕在跳动。

每一个读过《江城》的人可能都有过类似的人生经历,在涪临的大街小巷里找到某个类似自己的背影。但是,我们中罕有人能够如同何伟一样用键盘把时代变迁中的你我忠实记录下来,不单单是个人命运的起伏,而是包含街道、食肆、农田、山峦、江水,作为一个整体记录下来。同时,何伟自始至终都在努力理解,而非寻求差异,使得这本书拥有了一种温柔的力量。如同他不厌其烦描写的长江水一样,有一种博大的包容和温柔的怜悯。因此,《江城》超越了是或者不是,喜欢或者厌憎,让何伟如同一个天真的涪陵人那样,重新审视这座城市和这里的生活。

我认为《江城》写得极为优美,哪怕今天的社会如此割裂,我们又如此疲于奔命以至于没有时间停下脚步去想,《江城》也提供了一种彼此理解的可能。原本我们在对方眼中根本不复存在,如同黑暗中隐藏着的无数相同面孔。无价值,无意义,无从分辨。但是《江城》让每一张面孔重新显现出来,我们因此看见彼此,感觉站在同一板块之上。如果有更多人愿意去读一下这本书,也许我们会更加宽容,也更加耐心。如同江水涤荡,我们终能认清自己的面容。

最后附带说一句,翻译者李雪顺真是个妙人。他的那篇译后记不可不看,一个涪陵男子的仗义、自傲、狡黠以及那点小心眼,全都在里面了。我读过那么多译后记,能把自己从文字里完全立起来的,只此一篇。


文章作者: 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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